疯狂的撕咬几乎要把顾贺的身体断成两截,他的双手无力地抗拒着,身上流淌的猩红血液越来越多,这里面有他的,也有那头怪物的。
一股不真实的观感抢占着他的注意力,与对惨烈现状的感知分庭抗礼,甚至要压过一头。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他的思想里单纯地凝聚了这个念头,潜意识随之开始执行。
在临时放大到极限的感知里,他捕捉到了一点那柄大剑的踪迹。那柄剑很好的完成了它的使命,贯穿了怪物的身体,只把剑柄漏在他的眼前。好像在等待着配合顾贺的下一步行动。
他坚定地伸长手臂去抓取那剑柄。怪物因为抵抗减轻,觉得是顾贺虚弱了下去,浑身的肌肉和牙齿更加疯狂了几分,想趁机一次性解决对方。
顾贺的意识在一瞬间出现断线的征兆,但天性怯懦的他,再没有比对死亡可恐惧的东西,那超乎寻常的强烈求生欲指引着他去做唯一正确的事。
他触到那金属剑柄,将其狠狠攥在手心,然后嘶声吼叫着调尽最后一丝力气,锋利的残忍的剑刃随之倾斜了摆放。
像一枚定时炸弹般,于最后关头引爆在怪物的体内。更多的热血流淌到地面上,顾贺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粘黏在血液里。
怪物几乎在同时没了动作,三米多高的瘦长身体僵硬地倒向了一边。顾贺也是感觉浑身虚脱掉了力气,难以立即爬起来。
“哈……哈……”他突然忍着痛苦干笑两声,内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不知道以前认识的那些家伙看到这一幕,会不会痛哭流涕地跪下来,满心惭愧向我忏悔……”
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进入了恢复状态。属于自己的血液被身体虹吸着倒流回去;嫩肉和血管着急地寻找着彼此,令人发痒的密集缝合发生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断裂的骨骼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矫正般恢复原位,身体渐渐地找回了控制。
这样的变化高速进行了半小时,之后的感受便不再明显,但顾贺已经基本能够正常行动。
他盯着那个躺在血泊中的大怪物好久,心中没有任何指导性情绪,只有长久的木讷。
顾贺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利索,想了想又沾了点地上的血液尝了尝,只觉得一股恼人的臭味瞬间填满整个大脑,他立马把手掌按在石壁上擦掉血液。
“没想到这怪物的血竟然是不能喝的……”他有些惋惜地打量了一圈满地的血水,但随即又释怀,“不过,洞穴的原主人一死,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霸占这里了吧!”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有侵略性……虽说是它首先攻击我的。”
他又好奇地拨开那怪物的乱发,诡异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脑袋,脑袋整颗被嵌进大嘴里,只露出那张惨死的面部,脸上最引人迁目的,是一个手指长宽的十字架刺青。
刺青纹在一侧的面颊上,脸与大嘴接缘的地方露出少许的黄色衣角。顾贺尝试去拉出那亮黄色的衣物,东西被并不困难地拉出来
这是一件背面绣着同色花朵标志的亮黄色风衣,标志用了很厚的布料,风衣长而束身,看起来像是属于某个特定群体的服饰。
挎在衣兜里的,还有一件银色的挂链怀表,表盖的浮雕则是一把刻画精美的钩镰,一看就知道是特别残忍的武器。
“嘶……”顾贺对这两个东西和他主人的身份都是好奇到了极点。在血巨城生活了二十余载,与如此多的种族和繁冗的势力与阶级生活在一起,他却半点没有见过类似的制服。
亮黄色的衣袍?被特地绣刻出来的亮黄色大圆蕊花标志?这一切对吸血鬼顾贺来说都是匪夷所思的,他把那两颗鱼眼睛睁到极限,微张的嘴缝里写满了困惑。
他的大眼珠子动了动,先把被血液和口水湿润的风衣晾在墙壁上。又把银色怀表略做擦拭,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包袱内,就像小孩子收集到了新奇的贝壳。
这两件东西带着谜团填补了顾贺对世界的想象,他的思想超越了这片灰暗而没有边界的天地,被那亮黄色带领着飞入了无限的遐想当中。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感。
这一秒,顾贺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就好像一个吸血鬼的生命当中最重要也最应当有的东西,而在他过去的二十年里,对这东西甚至没有半点的认识。
他抽离地躺靠在一边,仔细感受着这团异常躁动的情感。没有任何征兆的,他傻呵呵地乐了起来,笑容里是满满的欣慰,许久都没能黯淡下来。
“我明白了,我的生命不允许我再苟且下去,我应该到更广阔的世界去……我不能呆在这里了!”他说着,拿起全部的东西,毅然走出了洞穴。
鱼人吸血鬼顾贺重又站到了碎石地面上,他环顾一圈这死气沉沉的天地,本能地想要退缩回去。
但是他死死拉住了身体,闭上眼睛,将带鞘的大剑大力往天空抛去。
“大剑所指的方向,就是我要走的路……”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大剑弹跳着落到地面,最后止息了全部声音。顾贺心脏狂跳着慢慢睁开眼睛,稍作寻找,他看到把柄剑,往没有尽头的的碎石平原深处指去。
顾贺心情复杂地看着命运给予的选择,他沉默了很长时间,但最后还是一咬牙,背起行囊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他的身后,那柄大剑依然倔强地指着他的背影。顾贺故意把它留在那里,没有去动,他想象那是他的决心,也可以是与血巨城的一个约定。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让所有家伙都不敢再瞧不起我!”
这之后的十几天里,顾贺一直在朝那个方向移动,走了这么久他也不曾见到什么存在特征的地点。这么一段长长的路程,就只有茫茫的碎石陪伴他。
中途他有无数次想要放弃,想要怨天尤人,但永远有一个名为“不甘”的情感在催他前进。每当他恼羞地想要返回,那股情感都会使他的鼻酸眼涩,挣扎的泪水哗哗从大鱼脸上流下来。
“再多走一会,再多走……”他又一次地感觉到了难以言表的烦躁,甩摊子般地一摆手,“不走了,不走了,停下来歇会再走……”
顾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倒不是累得不行,只是这看上去毫无进展的事情,让他做起来十分地焦虑,不由得开始怀疑其正确性。
他干脆走到一块较大的岩石边,再次躺了下去。这一趟,严重疲惫的精神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拖入了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迎面刮过来不寻常的气流,气流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把他吹醒。
顾贺睁开眼睛,抬起脸去查看,便看到一个大胖子飞在不到十米远的半空,有四个它那么大的蝠翼有规律席卷起狂暴的风浪,那大风几乎让顾贺睁不开自己的鱼眼睛。
飞天的大胖子浑身锈黑色,皮肤上遍布淡色的斑块,双只手则被大号的勾子和屠刀替代。一个高高腆着的大肚子底下连接一只大手掌,其上的指节攥动着,每一个都比顾贺的大腿还要粗。
似乎它也注意到了猎物的转醒,怒喊一声就俯冲了下去。
顾贺仍旧没有搞懂现在的情况,但那空白的大脑还是下意识让他跑了起来。他抓起包袱,玩命地撒动腿脚,被迫继续开始了自己的旅程。
他的脑袋因为惯性朝后仰着,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挤出来,鱼唇因为脚下快速的交替动作而略带滑稽感地颤抖着。
“不就是睡了一会儿吗?至于吗?”顾贺有着破音地喊道。
身后的飞天大胖子回应似的怒吼了一声,随手抽起一块石头,就朝着顾贺的背影砸了过去。
碎石飘荡着轨迹,正巧砸在了他快速甩动的手掌上,一股刺痛使他闪电般收回手掌,惨叫一声,更无节制地压榨起自己的力量。
“我去!”
他面容扭曲着微闭起眼睛,极限压榨自己身体的潜能。朦胧的一点视野中,他感觉到场景突然变幻了一下,周围常驻的灰暗色调似乎消失了。
顾贺见鬼一般地睁开眼皮,确认地去看四周。只见环境完全大变了样,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这时天是完全的黑色,一个发亮的小球悬在极高的上方,照出来前方的松林顶蓬的黑色轮廓。
他这个时候只是独自静静地站在一条小路上,路边两侧是一排排残破的墓碑,有一圈破损的黑漆栅栏围住了这片区域。
顾贺再转身看去,只见身后是一座古老荒废的高耸殿宇,殿宇的大门和窗户没了半点遮掩,大门前是有四座立柱支撑的门廊。
看不到的屋顶大概也已经破败,因为他看到建筑内部有柔和的白光洒下。他明白那来自高空的发光小球。
“这是……哪?”此时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任何词语来形容。
他只是略显呆滞地环顾着这一切,仿佛每一件看似平常的事物,他都要非常用心地去分辨其纹理,不放过任何一个。
顾贺看了看自己的包袱,还依然完好地挂在自己的肩上,又回忆刚才甚至很多年以前的记忆。只是想试探一下那是否是一个梦境。
记忆无比得深刻,他在内心里得出结论,又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正常的痛觉显现出来,也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感觉。
“我草了……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长舒着气再次感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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