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之赤血蓝魂 第一章:八年

天朝，北京。

几栋楼组成的破旧小区里，黑发黑眸的年轻人提着大包小包爬上布满灰尘的楼梯。

隔壁老大妈还在跟楼上的邻居唠嗑，一副滔滔不绝的样子；有几户人家开着门放出油烟的味道，厨房里满是忙碌的气息；学生刚刚回到家中大汗淋漓地把书包放下，饥肠辘辘。

2020年，龙族与混血种的战争，已结束了八年。

昂热所说的龙王群体苏醒并没有完全出现，09年和10年成功杀死两对双生子之后，11年的东京战役和12年的尼德霍格复活，以加图索家族为首的七个混血种家族组成联军，利用达摩克利斯之剑击杀白王，重伤黑王。无数人用白骨和鲜血，埋葬了黑王。

秘党遭到灭顶之灾，欧洲混血种也无力组建新的王朝，建立新时代。卡塞尔学院更是差点成为学生的墓地，狮心会与学生会的成员能像正常人的只占四分之一，其余要么战死要么终身残疾，损失惨重。

好了，现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有些事情，也应该淡忘了。

然而他真的愿意忘记吗？

至少那个女孩，他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忘记的。

楚子航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不是死在尼伯龙根的父亲楚天骄，而是她。

每时每刻，自己都在想，如果当时没有选择正义，世界会怎么样？

北京城毁于一旦？师兄师弟们死于非命？人类迎来灭顶之灾？这都不重要。

有的时候，楚子航都觉得，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他不是圣人，他没有那么伟大，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义之人？用自己喜爱的女孩去贯彻大义？为了满足自己内心深处对世界的眷恋？

得了吧，兄弟，拿自己的幸福去玩拯救世界的游戏，可是你现在都得到了什么？

她把最后的回忆留给自己，人已香消玉损。

卡塞尔的熟人们成为了过去，他想守护的人和事都在八年前消失了，他什么都没了，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呢？一把银色的钥匙，一间破旧的小屋，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回忆？

如此想着，他苦笑一声，还是无法释怀啊。也许，他就要这样孤独终老。

“是子航啊，又要出去玩吗？”

张大妈刚跟邻居讨价还价，回头就看见他要出去的样子，笑眯眯地迎上来。

“下午要和同学打球，我帮您买了一些蔬菜和调料，祝您生日快乐。”

接过对方的袋子，张大妈很高兴:“谢谢你，子航。”

目送张大妈回家，他拨通一个号码，很快，一辆迈巴赫出现在他家门口，保安大爷认识这辆车，都不管是谁直接放进来。

坐在副驾驶座，他对司机说:“南山公墓。”

迈巴赫的引擎咆哮，银白色的魅影在空旷的公路上奔驰，一路畅通无阻。

登上盘曲的山路，迈巴赫缓缓停在墓园附近，两人一起下车。双方都在沉默，当他们都望着心爱的人时。

“你还是忘不了她，楚子航。”

“为EVA守了十几年就不要跟我讲卡塞尔的洗脑宣传了，芬格尔。”

胡子拉碴的大叔触摸冰冷的墓碑，低头望着心上人的脸，他又想起昏暗的地下室里，男人与光影下的女孩拥抱，或者只是拥抱空气。

格陵兰海域，EVA的事情，是他这辈子铸铁成山无法挽回的错误。所以他选择落魄，选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世界里与她相会，接受众人不知情的奚落。

谁又能懂得那个身兼荣耀的落魄少年呢？还记得在决战之前，楚子航失踪的时候，路明非疯了一样满世界去寻找他的踪迹，甚至不惜背上袭击校长盗走龙骨的罪名。尼伯龙根里，那个少年故作镇静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就算你没用又憋屈，就算你没钱又虚荣，就算要你请我喝顿酒你都啰哩啰嗦……可我不帮你帮谁呢？你是我兄弟，我也没用又憋屈，我也没钱又虚荣，你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败狗和败狗，怎么能不走同样的路？所以，走着。”

所以他选择开车撞向奥丁，然而他们中间只能活一个——原本他已经准备轰轰烈烈地去死了！可是，结局又怎样呢？

少年被奥丁的长枪钉死在墙上，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死侍想要撕碎芬格尔的身体，路明非和烂大街的小说主角一样爆种了，干掉了奥丁，尼伯龙根崩塌。可他呢？

当世人清醒时，谁又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呢？奥丁设计想要杀死诺诺，但他失败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他死也不会想到，眼前的少年是万年前的王，他曾被杀死，誓言他会归来。如今他来了，带着对人类的愤恨，带着对神的轻蔑，要把万年的愤怒向众生倾泻。

楚子航也记得那个与他相像的男孩，路明非用自己的一生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孤独，想当初他还跟这个衰仔保证，如果恺撒举办婚礼，“师兄会帮你爆车轴的。”

明明说好了，可是食言的人却是自己，无数的连锁反应毁了路明非本应该走下去的平坦的光明大道:学院遇袭，校长重伤，龙骨被盗。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么？

或许这就是羁绊，因此他能够活着。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其实这句话真是承载了他们的友谊啊！虽然他在女生面前面瘫又不解风情，虽然他在朋友面前性格孤僻语言又是弱项，但是，在全世界都忘记你的时候，路明非能够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寻找他的踪迹，试问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又有几人能坚持不懈？

他们彼此都在回忆过去，美好的回忆与噩梦交织在一起。良久，芬格尔夹在手指上的香烟只剩下光秃秃的烟蒂，“师弟，这辈子我觉得我活的真失败。”

“嗯，我也这么想。”

楚子航低头应了一句，半天听不见对方的下文，不禁笑，“芬格尔，该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了。”

芬格尔没有回答他。

他抬起头，无意间望见他的脸，有点发青，嘴唇发紫，正满眼血丝地看着自己:“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来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回去，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给了我一时的美好，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有时候真心觉得，”芬格尔举枪瞄准自己的太阳穴，苦笑一声:“我现在最缺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地狱的单车票。”

楚子航默默的看着他的嘴角溢出黑色粘稠的液体，顺着下巴缓缓滴在廉价的花格衫上。

“真的是……见……见鬼！”芬格尔只见一把锃亮的日本刀，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随着一声利刃刺入肉身的声音，楚子航闷哼一声，御神刀·村雨在他的腹部开了个洞。

“我只是跟个风。”他勉强笑了笑，“你都不怕死我还矫情什么？都结束了，让卡塞尔的一切，成为我们下地狱的话题吧。”

“真是乱来。”

夕阳西下，中年人和青年依靠在心上人的墓碑前，带着释然的表情闭上沉重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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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走在记忆的回廊中……

“记住，这是一次低调行动，没有头盔、配枪……在警察看来不该是一场有组织的入侵……”

“而是抢银行。”

施耐德愣了下，“对，是有点像。”

【这是在天朝的一次任务】

“你什么时候能确定你喜欢那个女孩？”

路明非仰着头，想了很久，“如果有人在问我这些问题的话，你就是喜欢她喽。”

【嗯，这是在病房里跟路明非聊感情咨询的事】

“原来那是se诱啊……”

“这算什么？嘲笑么？”夏弥歪着头。

【北京，尼伯龙根，夏弥……】

楚子航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凝视这段记忆，记忆回放，从进入尼伯龙根开始，一直到夏弥的死亡。

当血红色的刀刃刺穿了夏弥的后心，画面定格在这一时刻，“你不是夏弥，你是耶梦加得。”

“是，我是耶梦加得，龙王耶梦加得！”

楚子航看到了，他看到耶梦加得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那是什么意思？是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上么？明知双方处于永不反转的阵营，依旧选择用人类的方式去告别么？

他握紧双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指甲已经布满血丝。

夏弥啊，对不起……

如果有强大的力量，你还会这样做么？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能让龙王感到惧怕的存在？

他想到一个名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是了，他差点忘记了，忘了在天朝的那次，路明非被钉死在墙上，奥丁自始至终都凝视着诺诺；他忘了，当少年化身为龙时，世人对他的恐惧，曾经的战友选择杀死他为荣。很多事情，在“邪恶”降临时，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难怪耶梦加得会这么迫不及待地选择吞噬龙骨十字，难怪在那之后白王也会苏醒，虽然这与赫尔佐格本身的经历有关，但是，又是谁跟他说的？这一切仿佛有人在无形之中操纵，难道是为了黑王的降临？

这，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开始回忆与路明非的种种事情，三峡水库那次下水救诺诺，事后虽然得到了恺撒的认可，但对方似乎一直闷闷不乐。

调查组事件，找路明非做感情咨询时，楚子航发现他十分沮丧，后来他才知道，恺撒和诺诺订婚了。

北京尼伯龙根，到底是谁杀死了芬里厄？

日本东京，为什么路明非放着上杉绘梨衣不要？

天朝，高架路口上，奥丁想要杀死诺诺，路明非觉醒，杀死奥丁。

这些事情，都与诺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诺诺在感情上处理的一点都不干脆，她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身为师弟的路明非早晚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苦心。谁知道这成为了路明非悲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