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洞天福地图
红尘灾劫乱如麻,人生如梦镜中花。笔影写字尘不动,日照湖底水无痕。具静律己用缘起,入报喜地几人知。心性觉悟得大道,洞天福地自逍遥!五十六个草势瘦劲清奇的大字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好字,”先前的那位白面儒生禁不住的赞叹起来,“且看这落笔生辣雄浑,豪放恣意,其势起伏跌宕,峰峦如聚,恰如峨眉山峰妙生自然,处处尽透禅机,真不愧巴蜀书坛墨宝啊。”
“嘿嘿,什么墨不墨宝的,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藏宝图嘛。”络腮胡子大汉叫嚷起来。
对面有个穿土黄色的云游和尚慢条斯理的说道:“渡闲一生清贫,没有留下什么积蓄。明末清初战乱,各地烽烟四起,再加上各地反清复明的势力经常出来搞事,百姓流离失所,老和尚哀其无能为力。以贫僧看来,此偈语不过是渡闲他感悟人生罢了,并无它意。”
“法师差矣,”座中一身穿破旧灰布道袍,慈眉善目的老道插言道,“贫道青城山长青子,与渡闲禅师同乡,根据道家典籍《云笈七签》记载:这青城山与峨眉山都是属于洞天福地,再对照这首偈语,老禅师临终前必有所指。贫道猜测,这首偈语必然暗藏洞天福地之秘。”
“道长所言有理,渡闲禅师此偈高深莫测,必定深含玄机啊。”有人附和道。
“哼,未必,”人群中传出尖细之声,“‘康熙大帝颁新旨,谁在堂前捧旧衣?谁识寸心难拨转,至今巴蜀不朝东!’老和尚其意自明。”
众人目光四下里寻找说话之人。
“是谁,娘娘腔的,到底什么意思嘛。”又是那个粗鲁汉子不耐烦的叫着。
“这岂不是反……诗。”有人低声嘀咕着。
了性住持站起身来,面色凝重的说道:“阿弥陀佛,既入空门,便不问俗事,施主且不可断章取义以毁先师清誉。”
知府窦容恂也接话道:“渡闲禅师一生清贫,民间有关藏宝图的说法纯属杜撰。其不识武功,也非隐藏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若是佛宝经书,则不可能不传于报国寺。至于有关前明之事,朝廷已有定论,诸位无需妄加揣测。”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偈语到底说的是啥?”络腮汉子不满道。
“嘿嘿,既如此,寺中为何不将老和尚的《洞天福地图》拿出来一观呢?‘画中无禅,惟画通禅’,或许奥妙就在此画之中也说不定。”那尖细之音又起,入耳很不舒服。
志祥目光瞥去,看见角落里的杨先生正在合眼酣睡之中。
“是啊,此话有理。”堂内众人闻言纷纷议论起来。
了性住持面现为难之色,站起身来:“诸位有所不知,《洞天福地图》乃先师最后遗笔,去世前尚未完成,故珍藏本寺几十年来从未示人……”
“大师所言虽有一定道理,但贵寺既然遍召四方贤士远道而来,若此画当真与《因果偈》有关,对照研究岂不是捷径么?难怪此前十余次辩偈会无果,或许这便是原因。”一位衣饰华丽似商人模样的人慢悠悠说道。
此刻,那位络腮胡子的汉子涨红了脸,站起来叫道:“那一定就是藏宝图了。”
“浅薄至极。”白面儒生鄙夷的摇了摇头。
“既然不肯拿出《洞天福地图》,这法会还不如不开,大家就此散了吧。”那尖细之音又起。
“并非老衲不肯,只是这幅图与先师其他画作相比实在有些……太过简陋。”
“不给图看就散了吧,报恩寺既无诚意,大伙又何苦在这儿瞎耗呢。”
“就是嘛。”人们七嘴八舌抱怨起来。
“了性大师,”这时窦容恂缓缓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的说道,“本府素来喜爱渡闲禅师画作,不过却从未听你提起过《洞天福地图》,看来今日要一饱眼福了。”
“既然窦大人也如此说,老衲若再坚持倒显得报国寺失礼了,诸位稍候,这就取图来。”了性只得吩咐下去。
约莫半柱香时间,两位老僧捧着一幅古朴卷轴来到堂前,了性住持点头示意。
卷轴缓缓展开……
这是一幅两尺长的立轴画,画面自上而下泼了一长溜参差不齐的大墨点,似山非山,右侧一条蛇形晕迹,似水非水。一个太阳立于山顶上,山四侧云雾潦绕,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出亭台楼阁矗立在其间,工笔描绘,倒很是细致。
众人先是惊讶不已,随后俱大失所望。
“这是渡闲禅师的画作?”有人提出质疑。
“确是先师遗作。”了性住持道。
“唉,这哪里是什么藏宝图嘛,分明就是普通的山水画。”络腮胡子垂头丧气的嘟囔着。
白面儒生走上前来,细细端详一番,开口说道:“此幅水墨山水应该画的就是峨眉山景,东面天空太阳高悬。诸位再且看,从上而下共有九个墨点,正是对应峨眉九大奇景。自北而南分别是万佛顶,授道台,九老洞,十字洞,雷洞坪,三望坡,白云峡,轩辕桥,七宝台,洗象池,一个不少。这蛇形水晕,当是峨秀湖无疑。画中无题头落款,应是未完之作,渡闲禅师的传世墨宝,必署名‘明灯’二字。”
知府窦容恂望着画卷沉思半晌,也道:“此画与渡闲禅师以往的泼墨山水画全然不同,峨眉峰景既不用披麻皴,也未见泥里拔钉鬼面皴,更无浓、重、淡、清、焦之别。尤其这山侧周围云雾缭绕恍若人间仙景,老禅师其意何在,着实令人费解啊。”
杨先生不知何时钻到前头来了,双目放光的紧盯画卷,完全不见了以往的萎靡神情,令志祥大感意外。
“老和尚一定是重病在身手脚无力,这画才半途而废的。”有人推测说。
此刻堂内已是议论纷纷,各抒己见,莫衷一是。
寺内响起了钟声,了性住持向大家说道:“本寺已到过斋时间,请诸位施主随老衲前往斋堂。”
志祥摸了摸肚子,也觉得饿了,于是悄悄地溜出了寺院。
此刻,山峰之上冷风徐徐袭来,令人感到一丝寒意。
次日在课堂上,杨先生又恢复了一脸的倦容。志祥心不在焉的寻思着,平时老爱闭着眼睛打瞌睡,凡事不关心的杨先生为什么对那首古怪的偈语和《洞天福地图》如此感兴趣呢,难道他也相信真隐藏有什么宝藏么。
课间休息时,志祥照例去寺里闲逛,一入山门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大殿堂前僧人们聚在廊下小声的议论着什么,表情严肃。
志祥拽住小沙弥,打听出了什么事儿?
“昨晚藏经阁失窃,还死了两个人呢。”小沙弥摆摆手悄声说完匆匆离去。后山藏经阁殿前,围拢着一群人,四周有不少的清兵,屁股上都挂着腰刀。了性住持旁边站着一身官服的嘉定知府窦容恂,昨天茶堂里看见过的那个青城山老道长青子也在场。
“喂,小孩子走远点。”有清兵吆喝着志祥离开。
这时,两具尸首从殿内被抬了出来,从志祥身边经过,一具是报国寺的僧人,浑身是血,另外那人体形魁梧,一身黑色劲装打扮,竟然是那个络腮胡子大汉。
“大师,寺中除被盗《洞天福地图》外,并无其他么?”窦容恂问了性住持。
“正是,此图几十年来藏匿于隐秘之所,历来惟有住持和看守僧知道。”
“嗯,”窦容恂沉吟道,“昨日法会结束,来宾有几人寺中留宿?”
青城老道在一旁回答道:“除贫道外,还有六七人,今早都已下山,这个络腮胡子昨日便已走了,不想却暴毙于藏经阁内。”
这时,一名老年仵作走上前来:“大人,经勘验藏经阁僧人死于利刃穿胸,现场遗留凶器一尺五寸长开山短刀一把。那个络腮胡汉子是被人偷袭,系背后中暗器毒发身亡。”
“什么暗器?”李遂之问道。
仵作迟疑了一下:“像是一根三寸铁针。”
“铁针?”
“听闻中原川北唐家暗器功夫独步天下,袖中内藏机关暗器,可以射出铁针几百根,且都是剧毒,江湖上名声不太好。”青城老道在一旁说道。
“不知昨日宾客之中可有川北唐家之人?”
了性住持摇摇头:“报国寺法会向来不问施主来历。”
“此案脉络不难理清,法会散后,看守僧将《洞天福地图》携回藏经阁,络腮胡汉子尾随其后得窥藏图之所,由于白天寺中人多难以下手,于是夜闯藏经阁盗图,被发现后刺死了看守僧人。未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暗中反遭他人毒手,并夺走了《洞天福地图》。凶手可能就在昨日宾客之中,大师,那么昨夜留宿者可有记录?”窦容恂沉吟道。
“有的,请大人前往茶堂一观。”
回到塾堂后,志祥把在寺中所见告诉了杨先生。
“哦。”杨先生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罗家所在的村里人知道了报国寺昨夜发生了命案,大家聚在一起议论,此地一向太平,怎么会出这种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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