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异闻录 第二章 “女鬼”斗黄妖

京城，前门，某胡同

“帮主，你说张天顺能真去老爷庙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他那个损出，他指定得去。”屋子里，徐帮主和军师就着昏黄的灯光一边吃饭一边探讨白天的事情。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是应可死在那，他也得去。对了，你说那老爷庙能真有鬼吗？”

“那谁知道去！”军师滋溜一下把酒倒进了嘴里——为什么是倒呢？因为他那四个门牙还在糖葫芦上。

“老爷庙有没有鬼我是真不知道，可就算他没有”军师放下酒杯缓缓说到，“咱们也可以扮啊！”

“扮？你什么意思啊？”

“等到了晚上啊，咱们就扮成鬼到老爷庙去，一来是看看张天顺这小子到底有种没种，他到底去没去，二来万一老爷庙要是没有鬼，咱们就吓他一下。”

徐友臣照着军师的脑袋来了一下，“行啊，还是你小子脑袋瓜儿好使，我是真想给你赋诗一首……”

“行了少爷，咱们赶紧走吧，等你赋出来，张天顺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

张天顺现在就站在老爷庙的门外头，这个庙其实也没多大，也就这么一间房正殿。而且年久失修，窗户也坏的差不多了，从外面基本能看个底掉，来到跟前儿的时候张天顺还特意观察一遍，明明没有人，这门怎么还能开了呢？对，有风，一定是有风……不对啊，这特么晴天啊，万里无云，还能看见星星，哪来的风啊！说不害怕，不害怕那是孙子！这冷汗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张天顺缓缓地把身子转了过来，定睛一看，我的个妈呀——什么都没有……

“艹，丫的，吓老子一跳！”张天顺一看什么都没有，这股混蛋劲儿就又上来了，“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这个破地方真特么有鬼呢，看来啊，就是这门时间太长了，门轴不好使了。”说着就往里面迈，一进到里面，能看出来被人粗略地打扫过，

“嗯，看来确实有人住过，不过这人已经走了，我到哪给他找符纸去啊？实在不行啊，我就拿点别的东西回去。”说完就四下找了起来，找了一圈，发现这个破庙除了这个破败的的关羽像还真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真打庙里的墙上抽出一块砖也不好，这可把张天顺给愁坏了。这到底怎么办呀？一咬牙一跺脚，得，就是你了！

“二爷啊，我也没办法呀，得罪了！您多原谅吧。”说着就踩供桌上去要搬神像，刚要动手就听身后“嘭”的一声，庙门居然又关上了！这下张天顺可真是挺不住了，一屁股就坐在供桌上了。心想：完了，今天是真要折在这了。要不说人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张天顺索性闭着眼睛大喊：“来呀，你来吃我呀！”等了半天，旁边也没有动静。张天顺缓缓把眼睛睁开“我的妈呀！”前面站了一个黑影，可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大和尚！张天顺这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大师傅啊，救命啊，活不了啦！”一下子就扑到了和尚的身上，“大师傅，你得就我啊，这庙里有妖怪啊！”

其实张天顺也是糊涂，这个地方那能有和尚啊？况且这山门都关了也没声音他又是怎么进来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就顾不上想别的了，光顾着害怕了，一看见有人还是个和尚，自然就什么都没考虑就选择相信他了。

大和尚笑眯眯的把张天顺扶了起来“这位施主，你怎么了，你慢慢说。”张天顺擦擦眼泪，刚要开口，大和尚又说道：“施主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庙里有妖怪！”张天顺很疑惑，这大师傅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问这个呢？

“不对，我是说这之前的那一句，你说的是什么？”和尚继续追问道。

“之前，我说…我说‘来呀，你来吃我啊’？”张天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和尚邪魅的笑了几声，一把扯去了身上的僧袍，露出了一身黄澄澄的毛发，嘴巴也变得向前凸起，眼睛也挤在了一起，活脱脱是一只野兽的样子，可偏偏又是直立行走！二话不说就朝着张天顺扑了过来，而张天顺这个时候反倒不害怕了，为什么呢？吓傻了呗！任凭这个怪人朝他扑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庙门轰的一下就被踹开了，

“好妖孽，休伤人命！”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攥着一把符咒就冲了进来，黄毛怪人一看事态不好，半空中一拧腰，蹬了一下供桌，直接就破窗…额，穿窗而去了。转眼间屋里就只剩下张天顺和这个黑袍男了，张天顺瘫软在供桌上，心里就一个想法：活着真好。他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强忍爬下了供桌。

“这位先生…”

“感谢地话就不用说了，我不…”黑袍男直冲张天顺摆手，

“我是想说，您能先掺我一下吗？我实在是起不来了…”黑袍男一脸的尴尬，但还是走上前掺起了张天顺。

“您是早就知道这有妖怪才回来救我的吗？”张天顺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发现这个人年龄并不大，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不是，我是有东西落在这了，才回来取的，”张天顺：“……”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妖怪呢？而且还提前准备了那么多符？”张天顺还是不停的追问，似乎全然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心是真够大的）

“哦，我刚才走到庙外面，闻到这里有实心肉的味儿，才知道有妖怪的，至于那些符嘛，其实都是赶尸用的镇尸符，对那个妖怪根本没用，我就是吓唬吓唬它，没想到你运气还不错。”

张天顺：“………”

黑袍男似乎并没有和他多聊的意思，直接蹲下身去从供桌前的一个蒲团底下翻出一个黑乎乎类似于令牌一样的东西，转身就要走，

“赶尸…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赶尸的道士！”张天顺恍然大悟

“声明一点，我是赶尸的，但我不是道士，还有，我要赶路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要走，张天顺赶紧抱住他的大腿

“小哥，你走可以，能不能把你那个符给我一张啊？”

“不可能，这是我们祝由一门的机密，不可能给你。”说完又要往出走，可张天顺还是死死地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啊！我刚救了你的命哎，你到底要干嘛？”黑袍小哥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怒色。张天顺赶紧解释道：“小哥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刚才要害我的那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刚才我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儿很浓烈的实心肉的味儿…”

“什么是实心肉啊？”张天顺赶紧问道。

“就是死人肉，而且看它的形状，应该是一只乱葬岗的的黄鼠狼成了精。好了，现在我也给你解释完了，你再不放手，我就要给你展现一些我的手段了…”

张天顺吓得赶紧松开手，眼巴巴的看着黑袍小哥走出了庙门，然后慢慢走远。忽然，张天顺露出一丝坏笑，从屁股底下抽出了一张符纸，这正是刚才黑袍小哥给他讲解妖怪的来历的时候他从人家身上顺的。这些年在市面上摸爬滚打，别的东西没学会，偷鸡摸狗的本事到是学了不少。张天顺拿着符纸刚站起来，就感觉这裤子里面湿哒哒的，低头一看，哦，原来是尿了……

这黄鼠狼精从古庙里逃出来之后，心里可真是越想越气，一路向西逃去。本以为今天能开开荤，好好的吃个活人，他可是好些年没尝过活人什么味儿了！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混小子，生生的把自己的好事儿给搅和了，丫的，千万别让我逮着你，要不有你好看的！

这心里要是有事儿，他眼睛就不爱看路，这黄鼠狼跑着跑着就见迎面一个黑影一下就跟他撞了个满怀，一下子就就把他撞在了地上，就听着对面“哎呦…哎呦，可撞死我了……”

好家伙，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啊？黄鼠狼坐起来一看，呦！这是碰见同行了？对面这位啊，披头散发，脸上抹着白，身上披了个白布单子，嘴里还叼着一个红纸裁的长舌头，黄鼠狼心想：好家伙，这可比我吓人多了！我说最近怎么人都没了呢。“不对！”黄鼠狼仔细提鼻子这么一闻，才觉出不对劲儿来，这小子他么是活人！好哇，走了张屠夫，来了带毛猪……就是带毛，老子今天也要给你咽了。别说，就凭你小子这个打扮一般人还真不敢动你，可惜呀，今天你碰上爷爷了！小子，半夜不睡觉你到这装神弄鬼，怪不得我，你纳命来吧！

要说对面这是谁啊？不说您各位也知道了，徐友臣啊！晚上吃完了饭，军师仔仔细细给他打扮了一番，这小子就出来了。没想到啊自己出师不利，没等到老爷庙，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徐友臣这个气啊：“嘿我说对面那个！哎，瞅谁，就是你了！”这黄鼠狼一下就愣住了，自己当妖怪这么些年，还头一回有敢跟自己这么横的！

“哎我说你走路不长眼啊？撞到大爷…爷…爷爷…”怎么呢，徐友臣这一抬头啊，整看见一张毛绒绒的大脸，伸着一天黏糊糊湿哒哒的舌头就要舔自己呢。刚才天黑，也没看清对面是个什么，谁知道惹上这么一尊瘟神啊！

“军师！军师！”喊了两声才想起来，这小子背着东西被自己给甩在后面了，这下干了！“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妖孽！休…休…你把他给我撒开！”张天顺刚出了老爷庙没多远，就看见刚才庙里那只黄鼠狼子了，吓得他赶紧躲在了大树后面，往这面这么一看啊，好家伙这黄鼠狼玩的还挺开，还跟女鬼啪啪啪呢…哎，不对啊？这女鬼怎么这么像徐友臣啊？我的天，还喊救命了，这就是徐友臣啊！不行，我得救他！对，我这还有张符，我再吓唬他一次。我还得给他来个英俊而不失骚气的出场，就像刚才那个黑小子一样，可一到跟前儿，这词儿可就想不起来了，才出来这么句话。

“你把他给我撒开！”这黄鼠狼还纳闷呢，哪来的一股子尿骚味儿啊？这怎么这么骚啊？比我还特么骚！一回头，黄鼠狼乐了，“刚才让你跑了，你还敢自己回来，行，今天我要好好开个荤！”说完之后一抖了身子就现了原形，一个一人来高半人半兽的妖怪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张天顺赶紧把符咒举了起来还没等往出扔就被黄鼠狼一把抢了过去撕了个粉碎，

“小子，骗我一次还想骗我第二次，你拿来吧你…”话刚说完，黄鼠狼身子在半空中停了一下，一下子就砸到了张天顺身上，张天顺把黄鼠狼推到了一边，就看到军师举着一块大石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都放空了。徐友臣赶紧上去啪地给了他一个嘴巴，才算把军师给拍了回来。

“军师，军师，你醒醒”徐友臣和张天顺赶紧把石头扔在一遍，把军师扶到树底下坐着，

“怎么办？”徐友臣问？

“什么怎么办？”“这黄鼠狼啊！”

张天顺想想了：“一不做二不休，趁他病要他命，友臣，你把那石头递我！”张天顺接过石头照着黄鼠狼的脑袋“一下，两下！”两三下就把这妖怪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走，带上军师咱们赶紧走。”“好好，我这就背上他”“哎我说徐友臣，符纸我可给你麻拿到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哎呦我的爷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回去把，都给你，都是你的！”“你刚才说什么？你再叫一遍？”“滚犊子！”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中，但黄妖的尸体可还在那扔着呢，忽然，黄妖的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尸体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我说，军师他不能吓傻了吧？”张天顺吃了一口菜，吧嗒吧嗒嘴略带一丝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能，昨天晚上我连夜找的最好的郎中给他看的，说是惊吓过度，养几天就行了。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这小子关键时候还真敢上”

张天顺还是忧心忡忡，“你说那个咱们打死了那个黄鼠狼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听说这种东西都是一窝一窝的，还特么贼记仇…”

“你先等会儿，”徐友臣放下了筷子“这黄大仙是你自己打死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张天顺一听就火了，“哎我说你小子有没有良心，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早自己跑了，还能有这些事儿？行了，你把欠我的钱给我吧…”

“什么钱啊？”

“我说你小子可别赖账，打赌的钱赶紧给我”

徐友臣缓缓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房契：“要钱没有！你们家旁边那个铺面我给盘下来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做点别的生意吧，糖葫芦就别卖了，实在不是人吃的。”说完就把房契推到了张天顺跟前儿，见张天顺沉着脸没说话，徐友臣赶紧岔开话头

“吃完了吧，吃完了咱们俩到那看看。”顺势把房契装在了张天顺的口袋里，张天顺也没说话，因为他实在需要活下去。两人迈步往出走，出了后院，前面是徐友臣家的买卖。是一家糕点铺，铺子前面做买卖，后面是住人的院子，平时住着一些伙计什么的。两人出了正房，正要往前屋走，就听见前面吵吵嚷嚷的，

“牛骨打，进街来，铺户买卖两边排；也有买，也有卖，也有幌子和招牌；幌子好比龙戏水，栏柜好比紫金台；算盘子一打摇钱树，我祝掌柜的大发财；哎您发财您发财，您不发财我不来……”

“怎么回事？”徐友臣问伙计，“我也不知道啊，半天了，我寻思给点剩饭给打发了，可谁承想他就是不走，非说要见少掌柜，而且……

“而且什么呀？”徐友臣问，“而且他说你要是不见他，晚上可就要有苦主来找您了，您瞧瞧吧！”这话听的张天顺和徐友臣心里咯噔一下，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只黄皮子。伙计说完手一指，两个人顺着手往那边一看啊——阿嚏！没等看着人呢，这味儿先过来了！呛得人都睁不开眼，张天顺强睁二目，仔细一看呀，更吃惊了：这都没人样了！

两人面前站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儿，上身穿着一身破皮袄，黝黑锃亮，下身穿着一条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裤子，头上一顶狗皮帽子翻过来反着带，腰上一条破麻绳把皮袄和裤子系在一起以防进风——可能也是怕掉下来，一根特别长的烟袋别在腰里头，手上拿着一个要饭用的牛骨，老是哗楞哗楞的。头发看上去得有二寸来长，胡子和头发都连在一起分不清楚，脸上也是皴黑一片，整个一个兴安岭钻出来的野人。

就是这么一位，口口声声说要见少掌柜。

张天顺：“这是你二大爷？”

“你大爷！”“哎有事儿说事儿别骂闲街啊！”嘴里虽然不饶人可是徐友臣真是不敢怠慢了，这可是来了真人了——可这真人也太臭了！行了，管他臭不臭，能救命才是真的。赶紧吩咐伙计沏茶，把老头儿让到了待客厅，摆上了瓜果梨桃茶水点心，老头倒也是真不客气，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对着桌上的茶水点心唏哩呼噜吃了一通，等桌子上的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老头儿这才把茶杯放下：“你们……”

俩人一听，好家伙，快半个钟头了，这位爷可算是吃完了！一听他说话了，俩人赶紧凑到跟前儿支棱起耳朵

“你们…你们这有炸酱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