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刘昊刚刚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又匆匆赶去迎接铁山和区巡抚的到来,与李玉堂和李重甲一起陪他们参观。
他带着众人去到车间:“两位大人刚才看过了弹头生产车间和弹壳生产车间,这里是成弹装配车间,大人们请脱鞋。”
铁山和区巡抚由人伺候脱了鞋,跟着进入众多小车间中的一个。
小车间内一尘不染,有火药、弹壳、弹头等不同的储存箱,有不同的传送带,有一架精密机床,几名像外科医生一样的技术工人正在操作。
刘昊介绍:“这叫‘上底火组合机床’,把弹头和弹壳装入货盘,发射药过筛后装入储药罐。这个滑块叫‘药门’,用它来调整装药量……”
铁山和区巡抚好奇而认真地看着。
几人在厂房内走动,区巡抚手里拿着一枚小小的子弹头,摩挲着问:“重光啊,这个子弹头,它是不是越尖越好,越硬越好?”
刘昊连忙回答:“是,不过,也不全是。”
“哦,有何讲究?”
“回大人,弹头越尖越硬,穿透力就越强,可是,穿透力太强呢,停止力就弱了。”
“对,设计子弹就是要平衡穿透力和停止力,比如圆头弹的穿透力虽然弱,但停止力很强,达能效果更好。”
区巡抚还是不明白:“达能效果是什么?”
“就是对人体的作用力,因为子弹穿过会在肌肉里形成空腔,空腔越大,杀伤力越大,这跟弓箭箭头的道理是一样的。”
区巡抚叹道:“这些杀人的玩意,还是少用为好。”
众人继续来到验收包装车间,这里是由驻厂军代表负责抽检,验收,装箱。
托盘上一排排密麻麻亮闪闪的子弹,新军士兵正在抽查检验,经过验收的子弹,十发子弹压入一个桥夹;三个桥夹用牛皮纸包好,贴上规格标签,24个牛皮纸包装入一只铁匣,铁匣带锁,锁好;两只铁匣装入一个木箱,木箱封好,贴好封条;封条上除了规格标号,赫然盖有“华南制造局”的大红印戳。
铁山手里举着一枚子弹,迎着光仔细端详,如顶礼膜拜。
众人都看着铁山,李玉堂目光如冰。
铁山突然伸手,“给我把枪。”
区巡抚吓一跳,“铁大人……”
李重甲立正道:“回铁大人,没有枪。制造局规定,任何枪支不得携入。”
铁山笑了笑,没再继续要求。
只剩铁山和李重甲两人时,在李重甲办公室里,铁山告诉他。
“每一箱弹药出厂,必须经你的眼睛。必须严格监视弹药原料、生产过程和成品库存每一个环节,人手不够,我立刻加派。”
李重甲很恭敬:“是,大人。”
“除了盯紧弹药,还要盯紧人,弹药有了,有些人的心思开始活动了,只要抓到他们跟革命党有牵连的把柄,我们立刻下手,封厂,换将,搅起一场风暴!”
“卑职明白。”
那边,李玉堂的屋子里,也在开小会,屋里只有区巡抚和李玉堂。
“数量,现在的关键是数量!”
区巡抚说道:“只是朝廷的定单,我们才能挣多少?我已经跟英国武器商联络好了,他们每月可以消化一百箱,这中间可以做三成的虚价,就是我们的了。”
李玉堂没想到区巡抚胃口这么大,犹豫道:“可是,铁大人那边盯得很紧,这么大的数量也瞒不住重甲。”
区巡抚语气轻松:“怕什么?这都是走明账,铁山他自己来查也查不出问题,重甲那边我来搞定,你就是让人加班加点,先把数量搞上去。”
李玉堂点头:“好吧。”
区舒云这几天每天都会来到哪家咖啡馆,仍坐在靠窗的那个卡座上,面前一杯鸡尾酒,听的仍是那首《昨日重现》的钢琴曲,乐师已经手指娴熟,闭着眼睛在弹。
她痴痴望着窗外,却再也见不到秦少白的身影,但耳边能听见熟悉的歌词:
“怀昔叙首,朝夕同堂,亲爱兮未能忘;
今朝隔别,天各一方,山高兮水又长;
依稀往事,费煞思量,一思兮一心伤……”
“小姐”中年老外侍者走过来,礼貌地躬身,打断了她的思绪,面有为难:“请问能不能换首曲子?今天已经弹十遍了,别的顾客都走了。”
“好。埋单吧。”
侍者离开了,区舒云惆怅地闭上眼睛,感觉面前似有人坐下来,她睁开眼,愣住了,“你怎么……”
“你怎么?我怎么?”刘昊学她说话。
区舒云估计还记恨那晚,刘昊打她的事情,甩脸子:“我怎么了?”
刘昊试探道:“你怎么改信天主了?连着俩礼拜,晚上抄《圣母经》,白天往教堂跑,到教堂找你,人又不在。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
区舒云不吭声,呷了口酒。
这段时间区舒云老往白沙街的教堂跑,刘昊早就有所察觉。
以刘昊对区舒云的了解,她怎么看也不是信主的人,偶尔心血来潮的去一两次还行,但是三天两头的在那一带活动,只有一个可能秦少白。
所以刘昊一直暗中叫富贵监视着她。
另一首钢琴曲响起,刘昊细心地观察她的举动,轻声道:“刚才那首曲子,比这首好听。”
区舒云没理会,两个人都静静地坐着。
区舒云突然开口,“重光,考你个成语。”
“说。”
“你是个农夫,正在田里插秧,突然有只野兔慌张地跑过,一头撞在田边的树墩子上,撞死了,你捡起野兔,觉得这不错呀,要是天天都能有这样的好事,就不用种田了。以后,你就天天坐在树下,等着野兔再撞到树墩子上,可是,再也没有兔子撞上来了。”
“这是在说你自己吗?”刘昊笑道。
区舒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快哭出来了。
刘昊装看不出来,继续自言自语:“要我是这农夫,又不想种田,又想天天吃兔肉,就得想点办法。”
区舒云自顾喝酒,似听非听。
“不能光等,得下钩子。”
“下钩子?”
刘昊好人做到底:“对,就是下鱼饵,下老鼠夹子,给甜头,给好处!你想啊,兔子不是冲你来的,那它是冲什么来的呢,就得从这上边做文章。”
区舒云听得有点呆,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刘昊小声而明确地提醒她:“秦少白想要什么?”
区舒云愣住,望着刘昊的眼神渐渐变凶。
刘昊一脸诚恳道,“老婆,我可是真想帮你。”
区舒云凶巴巴的目光渐渐泄气,露出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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