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大院 第二章（媒妁之言）

宴会结束后，回到自己院里的顾文轩心里打起了鼓，本想着去找父亲说退婚的事，可顾文轩思来想去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顾文轩并不是惧怕自己的父亲，只是封建社会传统的思想意识也在顾文轩的血液里生根发，尽管心里不情愿，可父母媒妁之言，不可违背，深知哪有自己选择婚事的道理。

这时门外传来铛铛铛的敲门声，原来是父亲院里的在丫头来敲门。

“二少爷，老爷吩咐我来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和父亲说这事，正好父亲叫自己过去，兴许有契机能试探一下，顾文轩心里是这么想着，于是马上穿了衣服就直奔父亲的院里去了。

来到顾万年屋里的顾文轩第一眼就看到丫头们正在撤茶具，擦桌子，应该是有什么人在宴会结束没有走，又留了一会。

“父亲，我来了”

“你坐吧”

“是，父亲”

“文轩，你看今天的何知府，怎么样？”

“他……父亲，何知府可曾单独留下？”

“正是，宴会后没有走，又和我单独聊了几句，刚刚离开”

“父亲，我猜这个何知府平常与我们并无往来，苏州官场上只有他是没有和咱们家打过交道的，他今日来此，恐怕祝寿是假，有事相求到是真”

“求？他要是求，倒也罢了，他是来要钱的”

“要钱？是为何？我想起来了，刚刚席间他曾提起要组建新式的警察部队，想必就是以这个为名头让咱们家捐钱？”

“没错，父母官要钱，我们给也就罢了，可这里面还牵扯到你岳父”

“怎会？这事与林伯有什么关系”

“何知府上奏朝廷，裁撤你林伯的地方将军督府，改为他创办的警察总署，并且警察总署署长也另命他人为首”

“我明白了，咱们拿了钱，他建立了警察署，而林伯被裁撤，这件事，林伯定会和咱们家闹的不愉快，那如果裁撤，林伯会怎么样？”

“我也与那何知府问过你林伯的去处，无非就是告老还乡”

“那……父亲，您如何决定？咱们能否帮到林伯”

“这件事，何知府不是直接原因，做决定的，是巡抚衙门，他一个苏州知府，无非是顺着上面的意思办差，你林伯的事，咱们家此次是无能为力的，我叫你来，是想问你的意思，我们家与你林伯有婚约，不仅仅是你林伯救过我的命，还有原因就是他的权力，如今你林伯即将下野，我是想问你，对这亲事的看法”

顾文轩此时懵了，这该如何是好，进屋之前还想着怎么开口向父亲求辞亲事，现在顾万年反而把问题抛了回来，一时间顾文轩也不知如何作答。

“父亲，我……我坚持这门亲事”

“嗯，好，不愧是我顾万年的儿子”

“父亲，您不怪我？”

“我为何怪你，我也知道你并不如心这门亲事，可父母媒妁之言，你不得违抗。现今你有了拒绝的机会，可你没有因为林家倒台而借坡下驴，反而坚持原则，这点我甚是欣慰”

“父亲过誉了，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说咱们顾家出尔反尔”

“文轩，你要知道，父辈打江山要打七分，要留三分给儿子，给你足够的成长空间，咱们家，我也几乎是做到了七分，你们兄弟几人，你大哥过于宽厚，你弟弟文栖贪玩浮躁，文景虽然机敏聪慧，不过还缺乏历练，文谦那孩子尚且年幼，咱们顾家以后就只有靠你了，我会尽快让你完婚，然后让你接手家族生意，我亦是天命之年，也该退休颐养天年了。”

“父亲这是哪里话，父亲还未到六十，正值壮年，离退休还尚远……父亲，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孩儿觉得您今天似乎有点怪”

“这件事暂且不说，我今天拒绝了何知府的要求，已经是表明了立场，如果林家下野，只怕何知府什么时候会找咱们的麻烦，所以最近外面的事，你要谨慎小心些，并且要低调行事，其实透过这件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如今时局动荡，洋人一直对咱们虎视眈眈，朝廷对外用兵是需要钱粮的，像咱们家这样的产业，难免遭人觊觎”

“原来如此父亲，我明白了”

“回去吧，我也累了”

“那父亲早些歇息，我这就回去了”

从顾万年屋里出来的顾文轩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忐忑心情，他选择坚持这门亲事，究其原因，顾文轩是个善良的人，不忍看到林家落魄而自己在这个时候退婚。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此时的林骏杰府邸，林骏杰也还没有入睡，也正是为了自己要被裁撤的事情辗转反侧，他今天去顾万年家祝寿是明面上的意思，其实他今天极力的促成这门亲事，就是想在自己倒台之前抓紧顾家这颗大树，即使自己下野告老还乡，自己的女儿也嫁入了豪门家族，起码一生也可无忧了。这也是为人父母的心思，此时林骏杰拿起了笔，给自己的妹妹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就是尽快让妹妹差人把女儿送到苏州来成亲。放完信鸽的林骏杰喊来自己的管家庆福。

“庆福，你亲自去，在府兵里选十名功夫好的亲兵，在路上迎着小姐回来，务必护住小姐的周全”

“老爷放心，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小姐的安全，平安回来”

“去准备吧，明早即可出发”

“好的老爷，那我先下去了”

『清晨.京城.礼部右侍郎府』

丫鬟菊儿脚步匆匆来到卧房门前，铛铛铛，

“二位小姐，该起了，老爷和夫人在等着你们用膳呢”

菊儿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回应。见没人回应，菊儿便推门走了进去，结果屋里根本没有人，菊儿一时脑袋发蒙，这人怎么就没了。

她岂不知这二位小姐一大早就女扮男装溜出去玩了。

这二位小姐，其中一位是礼部右侍郎的千金，林月如，而另一位就是林骏杰的女儿，林雨婷，也就是顾文轩未过门的媳妇。林月如和林雨婷是姑表亲，林月如她妈也就是林雨婷的姑姑，因为两家都姓林，所以两个表姐妹处的和亲姐妹一样，从小就吃住在一起。

此时的丫鬟菊儿匆匆跑到膳厅。

“夫人，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丫鬟一大早这样叫嚷也让林侍郎瞪起了眼。

“胡闹，慌什么，一大早怎么的我和夫人就不好了”

“不是的老爷，不是，不……是，是二位小姐她们不在屋里，我在院子里找过了，也没有人”

林夫人惊讶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什么？那还不快去找”

这是林侍郎身边的侍卫沙宝走到林侍郎身边。

“老爷，我一早巡视，见得二位小姐从后门出去了”

“什么，那你怎么不拦着”

“老爷，大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我哪里拦得住，卑职失职，还请老爷责罚”

“罚不罚以后再说，你快去把小姐找回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

“老爷放心，我已经叫人跟着二位小姐，确保万无一失”

这时林侍郎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了下来

“还算你办事机灵，好了，你下去吧”

“是，老爷”

林侍郎这时看向一旁的夫人，

“老爷，您怎么这样看我，我头发乱了吗”

“近日在朝里听到一些声音，关于你大哥的”

“我大哥？怎么了”

“朝里有人联名，弹劾你大哥，将军府尾大不掉”

“这不是荒唐么，当年消灭太平天国，我们林家是有功的，圣上表彰，特别册立将军府，节制地方兵权，如今这是为何”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还少见吗，太平天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如今朝廷各方势力暗潮涌动，这也是党争，你不会懂”

“老爷，您既然有这样的消息，何不帮帮我哥哥”

“帮？你要我如何帮？我只是个礼部侍郎，还是右的，我不是兵部尚书，吏部尚书，更不是宰相，人微言轻，我无能为力。”

“那，就眼看着大哥被排挤么，老爷您想想办法”

说罢夫人拉着林侍郎的衣袖就哭了起来，到底还是女人的手段管用，林侍郎可是见不得夫人落泪，见罢说到

“也不是没有办法，他将军府自然是保不住了，可也不至于让他就此下野告老还乡，近日陛下要礼部派出使团去蒙古科尔沁部商讨联姻，使团需要兵马护送，我可以上表朝廷举荐你大哥接了这个差事，这样即能从将军府全身而退，也能保有项上顶戴，保不齐差事办好了，圣上还会有赏”

“听到此处，林夫人终于有了笑模样，还是老爷您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