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玄奇 第六章 心魔

这屋子不大不小，却一应俱全，桌上摆着几盘山肴野蔌和两副碗筷，看来他们正准备吃饭，正巧遇到自己二人前来避难。

老者冲小芷说道：“快去多添两副碗筷。”

叶星辰转了转眼珠道：“正好，我还带了几斤酱牛肉以备不时之需。”说话间，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酱牛肉，这是他在家的时候就预备好的。其实除了这包酱牛肉，和一大笔龙币外，他什么也没带，就连搜刮无良商人的货物也都全丢在了家里，他向来不喜欢带一些无用的东西。

那老者见他陡然变出一包酱牛肉，也不惊讶，毕竟他年事已高，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已见过，就算不知道空间戒指的存在，也不会为之吃惊。

小芷已拿来碗筷，四人坐下开始用餐，姜天澜吃过几口，便离席，找了个地方盘腿打坐，闭目调息。叶星辰见他无大碍，也不再担心，胃口顿时大开，大快朵颐起来。

他在吃饭的时候，余光瞟见老者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目光深邃，好似直击自己的灵魂。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老爷子，您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吗？”小芷听了他的话，失声笑了出来。

老者正色道：“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叶星辰放下了还未送入口中的牛肉，郑重道：“您老既然收留了我们，那么您的吩咐，我就算赴汤蹈火也会办成。”

老者微笑道：“这件事便是我想把我的孙女小芷托付给你。”

这话一出，叶星辰和小芷两个同时惊得呆住了，叶星辰暗道：“难道这老爷子想给我订个娃娃亲？初次见面，也太快了吧。”

叶星辰强笑道：“老爷子，您在说笑吧？”

却见老者并无半点玩笑的样子，老者严肃道：“我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要是我去了，就只剩小芷一个人，她在这深山里是活不下去的。今日你二人能来到这里，在我看来是上天的安排，我请求你收留下我的小孙女吧。”

小芷听老者说得凄切，一下子扑进老者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叶星辰也能感受到老者话语中的悲哀和不舍，也确实能够看出，老者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于是沉声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老既然想把孙女托付给我，那便是信得过我，我必定护她一世周全。”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叶星辰的话，心里无比的踏实，尽管叶星辰只是个不大点的孩子。

这之后几日，姜天澜的身子渐渐康复，叶星辰也没有一直闲着，一直在练习无始真经。说来也是奇怪，自上次乘在鹰背上，元力充盈体内也只是一小段时间，便渐渐沉寂了。不过令叶星辰惊喜的是，这篇功法的后面一大部分他本是看不清的，但自那次以后，又能看清一小部分。这部分记录了一种仙术，名为无始钟气，那是一种以气御身的战技，至于究竟有多厉害，倒是没有记载。

这日清晨，叶星辰心血来潮，来到一处山洞前，大喊道：“快出来，快出来，有食物送上门来了。”须臾过后，只听一声雄浑的咆哮声，一只棕熊从洞内奔了出来。叶星辰勾了勾手，道：“大笨熊，你来打我呀。”

那棕熊人立着吼了一声，便急速朝叶星辰扑了过来。叶星辰笑了笑，暗运玄功，他的身子立时被一个有形又似无形的金钟给罩住了。那棕熊已到近前，猛地一扑，撞在钟上，钟身晃都没晃一下，那棕熊却撞得晕了过去。

叶星辰嘿嘿笑道：“不错，这无始钟气我要好好修炼，光能挡住这头熊的攻击远远不够。若是换作袁天霸的一拳，结果还不知道会是如何。”

叶星辰试验了自己的新招式后，满心欢喜地回转到木屋去。刚一走进木屋，叶星辰便感受到死一般的沉寂：姜天澜站在床边，床上躺着的那老人家双目紧闭，毫无声息，小芷伏在老人家的身上，身子不停抽动，似是在哭，但却没有哭出声音。

叶星辰与姜天澜对视一眼，已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他过去拍了拍小芷的肩膀，和声道：“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小芷抬起头来，满脸泪痕，摇了摇头道：“爷爷说他不要下土，让我在他过世后，将他的身子火化。”

小芷走到桌旁，拿起了桌上的油灯。只见她将油灯抛在了床上，火舌顿时燃起，连木屋的墙壁也起了火苗。

叶星辰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芷擦干了眼泪，哀声道：“爷爷不在了，家也就不在了，我还要这空房子有什么用？”听了她的话，叶星辰暗自感叹，这幼龄少女竟是如此洒脱，当真是世上少有。

叶星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替你爷爷好好照顾你的。”小芷木然地点点头，看着渐渐被火焰吞噬的遗体出神。

叶星辰见火势愈来愈大，于是拉着小芷，和姜天澜一起走出了屋外。他们站在屋外，看着木屋在熊熊烈火中燃尽，心中无限惆怅，叶星辰不禁想起老人家对自己的嘱托，心里暗想，一定要好好保护他的孙女，才不负他在危难之时施以援手之恩。

在木屋焚烧殆尽后，小芷将老人家的骨灰扬起，随风飘散，这是老人家一生的夙愿——他一生都在守护着这片他深深热爱的山林，死了也愿化作这座山里的微尘。

待一切事宜完毕，姜天澜唤来紫羽巨鹰，准备朝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进发了。叶星辰二人翻身上去，却见小芷呆呆的不动，叶星辰转了转眼珠，跳了下来，抱着小芷的身子，飞身上了鹰背。叶星辰和声道：“你放心吧，有我护着你，掉不下去。”小芷却道：“你也放心吧，我不怕的。”叶星辰怔了一下，然后爽然一笑——这小丫头实在太有趣。

天鹰帝国的帝都处于帝国中心，交通发达，贸易繁荣，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在帝都定居的豪富之人也就越来越多。仅仅十数年，帝都已是高楼林立，华贵的宅院一座连着一座，光从外面看，尽是一片富丽堂皇。

天鹰城的领空是禁止飞行的，所以叶星辰三人便徒步进了城。叶星辰一进城，发现这里的街市极尽繁荣——卖东西的人多，买东西的人更多，将长街挤了个水泄不通。叶星辰两世为人，也算见多识广，并不觉得有多惊奇，但他发现常年居于深山的小芷竟然也是一副从容的面貌，不禁对她有些赞许。

这时，姜天澜开口说道：“再过些日子才是天鹰学院开学的日子，咱们先回家去。”说着便领着两个孩子穿堂走巷，来到一处大宅前。眼前这座大宅金碧辉煌，红柱流丹，高高的大门敞开，大有开我屋门迎客来的意思。

三人走进大门，走过前庭，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姜天澜笑着喊道：“姜蛮，你又在这捣什么鬼呢？”那孩子抬头一看，喜道：“大伯，你回来了，我正看蚂蚁打架呢。”姜天澜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冲叶星辰说道：“这是你二舅的二儿子，叫姜蛮，皮得很。”指了指叶星辰，道：“这是你表哥，快问他好。”

姜蛮应了一声，走到叶星辰身前，俯身下拜，道了声：“表哥好。”

叶星辰哑然失笑，心中暗道：“不愧是大家族，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这么多礼仪。”他刚欲扶起姜蛮时，却见姜蛮突然疾步一个冲拳，叶星辰一时没防备，被他打中心窝，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弯着腰久久起不了身。小芷连忙扶住叶星辰，喝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

姜天澜跑了过来，狠狠地敲了一下姜蛮的头，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顽皮，等你爹回来，让他好好整治你。”

姜蛮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我不过是想试试他有多厉害嘛，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

此时，叶星辰的耳朵里已听不见他们的对话，这一拳勾起了他前世的回忆，他的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前世也是因为疏忽大意，被人一剑穿体，送了性命。他的思绪渐渐混乱，眼睛渐渐发红，身上的杀气升腾起来。

感觉到叶星辰异变的姜天澜，唤道：“星辰，你怎么了？”

叶星辰却像听不到他的话一样，一脸杀气地朝姜蛮走去。姜天澜意识到不对，挡在姜蛮身前，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切不可与他认真。”他身后的姜蛮一听这话却跳了起来，大声道：“打就打，我难道还怕他吗？”

叶星辰脚步轻点，身子已瞬时间出现在姜蛮身后，他掐着姜蛮的脖颈，将他举了起来。姜天澜也顾不上惊叹叶星辰的速度，连忙呼道：“星辰，快将他放下。”

姜蛮小小的身子被吊在空中，双腿乱蹬，脸都憋红了，眼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但叶星辰却还没有松手的意思。

情急之下，姜天澜运力一掌，打在了叶星辰的身上。叶星辰立时倒退几步，将姜蛮松了开来。

这时，叶星辰终于清醒，他刚才一时被心中的魔障迷住了，才会做出这样危险的事，在姜天澜的攻击之下，渐渐清醒。他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姜天澜叹了口粗气道：“你吓死我了，刚才你到底怎么了？”

叶星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