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委托 纸人(九)

“嬿婉姐姐，明日上书房休息，你来陪我玩游戏吧。”

小鬼将勺子上的脑浆舔干净后放下，支着硕大的脑袋笑着看着她，它第一次喊她“嬿婉姐姐”，魏嬿婉才知道原来这小鬼对她的身份门清。

她低眉顺眼的笑一笑。“阿哥想玩什么游戏？奴婢就是舍命也要陪着您呢。”才怪。

“你陪我玩捉迷藏吧。”

他走到屋里座钟面前，一脸天真的指着指针，“我给姐姐一刻钟的时间藏好，游戏时限直到天亮。姐姐可不能被我抓到哦，抓到了……就把你也变成纸人。”他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魏嬿婉面色不变，一脸平静的问道:“请问阿哥，怎样才算抓到奴婢。”

“当然是被我看见就算抓到。”

“是看见就算么？”

小鬼有些不耐烦，“是，你快去藏吧。”

“奴婢遵命。”

走廊的阴影下，几个纸人侧过头偷偷看着她匆匆走过，注意到她的视线扫过来又急忙转过身子。

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距离天彻底亮起来少说还有两个小时，南三所三间院子格局清清楚楚，该去哪里藏呢？这里的纸人都是小鬼的爪牙和眼睛。就连春婵，她也只是信了五成。

她也想过藏在正院那小鬼眼皮底下，或者那间神秘的膳房，或者自己屋子里某个偏僻的角落。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小鬼嘲弄的笑意，她忍不住看了看表，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当然是被我看见就算抓到。”也就是说，只要看不见就算没抓到么？

魏嬿婉避开院子里的纸人，悄悄进入木楼梯在的那个房间，迅速爬上阁楼，轻车熟路的撬开门锁，昨晚看到的那几个高大的半成品纸人映入她的眼帘。

此时正院里，几个纸人太监配合着将椅子搬到门口廊下，小阿哥笑眯眯的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揣个怀表，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一刻钟到了呢。

他嘴角勾起，拍拍手招远处的一个太监过来。

“诶呀，爷突然想看老鹰抓人，你们几个待会再去找她，先玩给我看。”那太监纸人闻言拿出一个细长的哨子放在嘴边。

尖细的哨声在南三所响起，穿过院子，穿过走廊和墙壁清晰的传达给每个纸人，它们纷纷从熟睡中惊起，从不同的角落慢慢往正院聚集。

阁楼上也传来熟悉的摩擦声。一个笨拙的纸人挣扎着走出房间。它手脚动作极其不协调，身形怪异，但还是一刻不停的往前跳跃，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拴在它身上，牵着这个提线木偶往哨声响起的方向前进。

此时院子里的纸人已经聚集完毕，小阿哥却迟迟不喊开始，直到看见那个怪异的纸人姗姗来迟的身影，他笑了笑，点了十几个纸人，“你，还有你们几个来玩给我看。金安，你来当头，如贵，还是你来扮老鹰。”

被点到的纸人们都僵硬的一顿，慢吞吞的挪到院子中央排成一列，那个行走笨拙的纸人霸道的推开其他人挤在第二位，小阿哥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兴奋的拍拍手，“快开始。”

队列随即动了起来，“老鹰”一如既往的凶狠，并且和平时演给主子看戏的逗弄的态度不同，它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纸人们拼命跳跃，似乎是也被激发出来了平时隐藏的潜力。时间又过去一刻钟，“老鹰”一个猎物也没抓到。

小阿哥不耐烦的催促道，“如贵，你怎么这么没用？”

“老鹰”闻言哆嗦了一下，冲刺的幅度更大了，不要命似的疯狂追逐队尾的纸人，它身子呼啦啦的响，听起来快要散架了一样，终于，队末的纸人一个失误脱开了队伍，“老鹰”抓住时机一把将它撞出去，纸人绝望的直挺挺躺在地上，瞬间便被追上来的“老鹰”撕成了碎片。

坐在廊下的小鬼脸色这才和缓一点。他靠在椅背上，摆摆手，“继续。”

这群纸人没有疲惫的感觉，随着被撕碎的成员越来越多，剩下的纸人也越来越难抓了，但队列还是在逐渐缩短，慢慢的，场上就只剩下三四个人。

“苟延残喘。”小鬼打了个哈欠不屑的说到，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要三点了，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该结束了。

院子里不停的响起嘶啦嘶啦的瘆人声音，排在队伍第三位的是个宫女纸人，看样子弱不禁风很好抓，但它的身形却格外灵活，“老鹰”不得要领，被它兜的团团转。

小鬼眯了眯眼睛，那是那个叫春婵的奴婢？他伸手扔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正巧砸中宫女纸人的小腿。宫女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腿上的竹筋被他这一下砸的裂开了。它瘸了一条腿，逐渐跟不上前面的速度，很快便被甩出队伍。

“老鹰”心满意足的慢慢靠近。

这即将又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它伸出手随意的放在宫女纸人脖子一侧，打算像它之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从这里沿着竹骨的接缝毫不留情的撕开对面同类的身体。

“刺啦”

“老鹰”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它的两只胳膊被粗暴的掰折，竹骨断开，双手无力的垂下，电光火石间，一个比它小整整一圈的身影狠狠撞击过来，“老鹰”维持不住平衡应声倒地，紧接着便是从它胸口的位置，“刺啦”声不停响起，身体慢慢和它刚才撕扯出来一地的白色碎片归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