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 第四章 护城河里面的浮尸

一夜的大雨后天气放晴，苏半夏淋了半夜的雨，加上伤心过度，身体没有撑住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全身使不上力气，许是天气太过闷热，临近中午的时候被院中聒噪的知了给吵醒，拖着沉重的身子苏半夏给自己熬了一剂虎狼药，所谓的虎狼药就是这药吃下去以后大概要昏睡一天一夜的时间，出了一身汗后，淋雨造成的发烧便能药到病除。熬药的时候苏半夏勉强塞了半个馒头下肚，喝完药后昏昏沉沉的躺在稻草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苏半夏仿佛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然后他去开门看到了老人，老人精神矍铄，原本破烂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衣，断掉的右臂又神奇的长了出来，老人双手背在身后，笑着看着他，他想靠近老人，可却发现他越向前走，老人反而越来越远，他开始加快脚下的步伐，耳边却突然传来“二狗子”的声音，转头看去，老乞丐一身破烂的衣服，笑吟吟的看着他，他想张口叫义父，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老乞丐的脸突然变成了二蛋子，然后变成了三丫，再然后变成了一张骷髅，猛的将他压倒，苏半夏想喊出声，想挣扎，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全身动弹不得，他沉下心来，努力的想要勾动自己的指头，汗水浸湿了他的全身，积压在胸口的不甘和怒气也越积越多，就在他濒临崩溃的一瞬间，胸中的不甘和怒气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一声怒吼，整个人霍然坐起，原来这都是一场梦，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上色，刺的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醒了，醒了，快去通知司承大人，人犯醒了。”

苏半夏努力的睁开眼睛，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他坐在一张用泥土筑起来的泥床上，简单的铺了些稻草，阳光从床头那堵墙上两尺方寸的窗户照射进来，另外两面使用粗实的木头围了起来，这是一件牢房，牢房外，一个官差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平复着刚刚苏半夏一声怒吼造成的气血翻滚。

“我这是在哪，你是谁？”

“我叫重台，这里是刑案司的大牢。”重台平复了心绪，不满的看着苏半夏，显然刚才把他吓的不轻。

“我怎么在这里？”

“你涉及一桩案子，本来是准备找你问话的，但是我们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昏死过去了，就把你带了回来。”

重台说话的时候，一个狱卒小跑了过来，“重大哥，司承有命，让你带着人先去吃点饭，然后带他到议事厅问话。”狱卒说着打开了牢门。

“知道了。”重台转头对着苏半夏说到：“你睡了一天一夜，走吧，我带你去弄点吃的填填肚子。”

苏半夏确实饿了，而且他现在的胃口极好，再加上刑案司的食物，虽然在重台眼中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在苏半夏那边却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一顿大快朵颐后，重台看着半桌子的空盘子不禁乍舌，想不明白这个单薄少年的肚子怎会装下如此多的食物。

重台带着苏半夏到了议事厅，司承空青正低头皱眉看着自己手中的案卷。

“大人，人带来了。”

听到声音，空青抬起头，示意两人坐下后，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想要从少年的身上发现点什么。

“你叫苏半夏？”

“是。”孙半夏第一次接触到官面上的人物，难免紧张，虽然极力控制，但语气多少带着点忐忑。

“你住在城外的洛神庙？”

苏半夏自从认字后便从庙门上那块破烂不堪的牌匾上勉强的认出了“洛神”两个字。“是。”

“前天你来洛城了？”

“是”

“都来干什么了？”

“和我同住的老人去世了，我来给他买口棺材。”

“还干了什么？”

苏半夏回忆了下回答道：“去了刘记车马行租了辆拉棺材的马车。”

“你的棺材是在丁记寿材店买的？”

“是。”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寿材店？”

苏半夏低头想了想，“不记得了，当时天全黑了，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辰。”

“从附近店铺那里证实，酉时寿材店曾有一声惨叫，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说起这声惨叫，苏半夏心中有一丝愧疚，“当时我赶到寿材店的时候丁老板已经在关门，我一时心急伸手挡住了最后一块门板合上吓到了丁老板。”

“后来呢？”

“后来我买了棺材，丁老板帮我把棺材抬上马车就回去了。”

就在空青问话的时候，一个衙役快速走进议事厅，在空青耳边嘀咕了好一会，空青的脸色也是从诧异到铁青，看着苏半夏的眼神竟然有了闪躲，等到衙役走后，空青整了整衣服说到：“你说的话我们会去证实，在你身上的嫌疑没有洗清前我只能将你继续关押。”说着招呼外面的衙役进来，让人将苏半夏送回大牢，苏半夏站起身想了一会问道：“丁老板是失踪了还是死了？”

“为什么会这么问？”空青诧异的问答。

“你问的重点就是棺材店的事情，这里距离棺材店的距离可比你们出城找我距离要近的多，你问的事情找丁老板一问便知，你们找到我说明丁老板不是失踪了就是死了。”

青空摆了摆手，示意衙役将苏半夏带下去，“你先安心在这边带着，有问题的时候我回去找你。”

等到苏半夏走后，重台急不可耐的问道：“大人，有什么发现？”

青空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基本排除是他杀人的可能。”看到重台一脸不解的申请，青空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第一点，从尸体身上分析，我们能够确定丁掌柜死亡的时间大概实在那天的亥时左右，而且根据身上的伤势分析，除了心口一刀致命的伤口外，还有几处缠打造成的瘀伤，按照瘀伤的位置判断，他至少也给对方造成了伤害，你来之前，狱卒那边已经送来了苏半夏身上伤口检查的情况，他不是武者，就排除了他利用武技伤人的嫌疑，他身上除了几处陈年旧伤，没有发现最近产生的伤，当然着不能排除苏半夏身上穿戴了防护，没有造成伤害；第二，尸体是在护城河的内河发现的，内河和外河虽然相通，但是连接处都设有铁栅栏防护，而且每半年的时间就要检查更换一次，既是为了疏通河道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些地方潜进潜出，所以尸体不可能是从外河飘进来的，只能是从内河抛进去的，再加上前夜的大雨，城内积水全都流进了内河，内外河链接的地方即使有疏漏的地方，尸体也只能是从内河顺着水流飘进外河，根据苏半夏的供述，以及周围商铺的走访，可以完全确定他去买棺材的时间是酉时三刻，从棺材铺回洛神庙最快的是走西城门，即使是马车，加上当时暴雨，速度肯定不会太快，酉时还没到点卯下职的时候，街上人又少，一辆马车拉着口棺材必定十分引人注目，你让人沿着西街大道仔细打探打探，还有问问城门的守卫，马车是什么时候离开外城的，只要他是亥时之前就离开了外城就能证明人不是他杀的了。”

重台听完恍然大悟，“大人不愧是我们刑案司司承，经您这么一分析，我仿佛醍醐灌顶，立马明白了，大人您不光是我们刑案司的神探断，放眼昊国也没几人及的上你，武刑司的那帮人给你提鞋都不配。”

“少拍马屁。”空青一脚踹向重台，却被他灵活的躲开，“苏半夏还会在大牢里面待上一段日子，这期间，你嘱咐下狱卒，不要怠慢了他，给他换个干爽的牢房，饭菜弄的好点，他有什么需求能满足的都满足。”

“啊？”重台不解，“要是今天就能查清楚他的嫌疑，干嘛不放了，为什么还供着啊？”

空青干咳了两声，“白青一把火把他家烧了。”

“啥？”重台一脸的不可置信。

“还把人先人的坟给掘了。”说到这里空青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大有点疼。

“我们的小姑奶奶为了查案还真是不辞辛劳。”重台嘴角抽了抽，实在找不出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他听到的事情。

此刻洛神庙外，几个刑案司的衙役看着眼前被烧的所剩无几的洛神庙盛情恍惚，验师田洪亮哭丧着脸，“小姑奶奶，你干啥不好，非要动老夫的药，这下完蛋了。”

白青站在田洪亮身边，穿着刑案司的制服，将她的完美身材勾勒出来，白皙的脸上因为大火的原因涂上了几处炭黑，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带着几分古灵精怪，“谁知道你那个瓶子里面装的是白磷，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不好好保存，就这么放在哪里，明明就是你保管不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再说不就是烧了一个破庙吗，大不了我找人再给他重新盖一间。”

田洪亮立马闭了嘴，道理和这小姑奶奶讲不通，心里想着，你有钱你去盖，我没钱，我不说话，不要带上我。

一旁的衙役指了指不远处被挖出来暴露在太阳下面的棺木问道：“田大人，那两个棺材怎处理？”

田洪亮看着两口棺材顿时来了火，“怎么处理，能怎么处理，埋了，恢复原样，掘人祖坟，你们这群缺德到家的玩意儿连人的坟都挖，就不怕天打雷劈。”

几个衙役吓得大气不敢出，可怜巴巴的望着一旁的白青，这坟可是奉了白青的命挖的，要说缺德到家的玩意，这天打雷劈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几个。

白青别过脑袋看向另一边，权当没听到刚才的话，伸了个拦腰，“该查的也都查了，这里没什么发现，我先回去复命了，这边你们几个收尾，说完，小跑着牵上马，一溜烟的跑了。